天空の故事

第一章 死神

 如果，人死了就能擺脫這一切的話…那麼，何嘗不是件快樂的事?

活了二十幾年了，從沒遇到過真正快樂的事。所以，也許我能嘗試從這裡跳下去，享受那一瞬間的快樂…

「小姐…要看魔術嗎?」出其不意的，在我身後突然冒出這句話。

神經病…這裡可是頂樓欸…表演什麼魔術啊?而且我都快死了，哪還有興致看什麼魔術…!

「這個魔術我們稱他為《預言》…」無視於我的冷漠，那名男子自顧自地說道。

「…」預言…嘖!明明就是變相的算命…

「這並不是算命喔…這是魔術…」那名男子解釋道。

「…!?」我訝異的轉頭，心想，他難道會心電感應?!

映入眼簾的是位奇裝異服的男子。

男子看著我淡淡地笑道:「小姐，要看魔術嗎?」

看他的樣子，根本就是在街頭穿著大件的袍子，把自己包的密不通風，藉以故作神秘的算命師嘛…原來不是神經病，是個瘋子。

男子看出我眼底的不屑，但是依舊保持著微笑。

「我沒興趣…」最後，我還是答話，希望能夠藉此打發他。

老天啊，為什麼連讓我死都這麼困難?就不能一次順我的意，讓我平靜的跟隨死亡嗎?幹麻派這個像算命師的魔術師來煩我啊?

「妳覺得…死真的是一種解脫嗎?」他問。

嘖!是想勸我不要死嗎?我才不吃這套…

「至少…」他說:「在死前看一次魔術吧!」

我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，心想，正常人會說出這種話嗎?果然腦子有問題。

「為什麼…?」我不解，有必要這麼堅持嗎?而且還找一個對生命徹底絕望的人當觀眾。我相信在街上一定很多人願意當他的觀眾。

男子笑著回答:「就當作死前的回憶好了…」

「…」我望著他不語，在思考著他話裡的涵義。

看我沒有答話，男子開始解說起這魔術的遊戲規則了。

「小姐…如果妳的未來能選擇的話，妳希望過怎樣的未來呢?」他問。

「啊?喔…快樂吧…我想…」突然這麼問我，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。不是說要表演魔術嗎?怎麼感覺像在算命…?

「那麼…妳覺得，妳現在所選擇的未來又是什麼呢?」他再問。

「嘖!死亡啊!」明知故問。

他聽完我的話後，從口袋掏出一副牌說道:「這是一副塔羅牌…小姐有玩過嗎?」

我搖搖頭:「是沒玩過，但倒是聽過…所以你…」根本就是算命師嘛!

男子沒等我把話講完就接著說道:「接下來，我要用這副塔羅牌來預知妳所選擇的未來…」

「我所選擇的未來?」有這種算命法嗎?還真奇特…

男子看著我，再度笑了笑，回答:「所以我說這是魔術，並不是算命…」

他這句話再度驗證，他，的確會心電感應!

「小姐…」他接著道:「妳剛剛說，妳所選擇的未來是死亡對吧?」

「沒錯啊…」我開始認真的回答他的話。

「那麼…妳覺得會抽到什麼牌呢?」他問。

「什麼牌…應該是死神吧?」每次看恐怖片，塔羅牌的死神好像都代表死亡不然就是意外，所以如果我抽的話，應該是死神牌沒錯吧…

「那麼…」他把手上的塔羅牌交給我:「請妳先檢查每張牌並洗好它…因為這是妳所選擇的未來。」

「啊…喔!」我檢查了每張牌，然後很笨拙的把牌洗好交給他。

「現在…」他把牌很工整的散開:「請妳抽出死神牌…」

「啊?怎麼可能?」每張牌都是背著我的，我都不知道裡面的內容，怎麼可能從這麼多張牌中抽出死神牌啊!?

「沒關係，妳就憑著直覺抽牌…」他鼓勵著。

「喔…那…就這一張吧!」我隨手抽出一張牌。

「請翻開它…」他說。

「…」當我翻開後，果不其然，真的是死神牌!

「怎麼可能…是巧合吧…?」我愣了一秒，他是怎麼辦到的?

「恭喜妳，如妳所預期的…是張死神牌。」

所以，我…果然會死囉?呃…我應該像其他看魔術的觀眾一樣驚嘆嗎?

「小姐…?」看著我毫無反應，男子疑惑的問道:「怎麼了?這不是妳要選的未來嗎?」

霎那間，我感覺好可笑…

彷彿我的未來是被這張牌所控制，而不是我去選擇這張牌…

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我不自覺的提高音量問道。

「嗯?怎麼了…?不滿意妳所選擇的未來嗎…?」他不解的問。

「所以呢…?」我有點惱怒了:「浪費我一堆時間，就是看你這無聊的魔術!?」其實，我知道，我不該遷怒於一個街頭的魔術師。我只是在害怕，害怕死亡…

更害怕我的死是因為一場魔術，因為這張死神牌…

聽到我憤怒的語氣，那名魔術師依舊面帶微笑地望著我。

只見他微微張口，說出:「這魔術神奇的地方在於…當事人必會依照他所選擇的未來行事…」他頓了頓，接著說:「毫無疑問的…小姐…妳抽到的是死神…」

「你開什麼玩笑啊!莫名奇妙…我本來就打算來這裡自殺的!講的好像是這張牌在控制我的未來似的…」我不悅的反駁。

死亡嘛…一點都不可怕啊!只要從這裡跳下去，就什麼都能遺忘了…

遺忘好友和男友同時的背叛…

遺忘相依為命的妹妹死於一場車禍…

遺忘公司同事的陷害…

遺忘所有一切不如意的事…

只要往這一跳…

一切，就能結束了吧!

反正，我也沒什麼好惦記的。

我望著樓下冷清的街道，心想，這樣就不會壓到路人了…

在大馬路上，車輛依舊來來往往的忙碌著，但這並不礙於我要死的決心…

我轉身，看到那名魔術師依然站在離我不到一公尺的地方。看的出他並沒有打算阻止我。

比起那些虛偽，只會滿口大道理的人，他顯然更真實。

漸漸的，我揚起嘴角向他微笑。

然後，張開雙臂，很自然地往後倒下，想像著自己就像是隻折翼的小鳥，只能面對向下墜毀的命運。就算中途後悔自我了結，但已不能再次展翅高飛了…

「…」什麼…?在我墜落地面的那一瞬間，好像看到那名魔術師張口說了什麼…

但是，我已經聽不到了…

在我耳邊，只剩呼嘯而過的風聲和車輛來往的聲音…

『碰!!!!』

『呀!有人跳樓啊!!』

『快叫救護車!』

騙人…

不是說，人在墬樓那一瞬間，會看到自己過去所發生的事嗎…?

我…

什麼都看不到啊…!

「姊姊…」一道悠悠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耳際。

咦…?是月蓮嗎…?

「姊姊…妳怎麼會來…?」熟悉的聲音裡帶點絲絲不悅。

怎麼了…?月蓮，姊姊來陪妳不好嗎…?

「我…討厭這樣的姊姊…」

「月蓮!?」我訝異的呼喊著妹妹的名字。在這黑暗裡，我什麼都看不到。

我不明白…

為什麼，難道她不想見到我嗎…!?

「月蓮…!?回答我…妳在哪?」

我開始漫無目地的奔跑，希望能夠尋找到一絲光線。

不知道跑了多久，遠遠地，我看到前方有個小光點…

「月蓮…是妳嗎?妳在那裡嗎…!?」我帶著希望朝那光點跑去，我希望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妹妹月蓮…

「…!?」出乎意料的，出現在我眼前的竟是…

『妳要去哪裡…!?』男子抓住眼前神色慌張的女子問道。

討厭…為什麼要讓我見到這兩個人!

「消失!消失!給我消失!」我拼命地怒吼。那些不堪的畫面又再我腦海裡一一重現。